情深深深几许

我的口味比较杂嘿嘿。除了峰哥外,所有的角色对我来讲都是原创。就酱

银釭照【10.5】小数点是迷你更

rou:

七八月是台风季,今年尤其,风骤一阵雨紧一阵,暴雨如注跟天漏似的,商户多半掩门闭户,老百姓若无紧急事也不出门。




这时候还在外头走的,要么是撑得慌,要么是穷得慌,还有一种,就是警察局的巡捕。




顾耀东往年都能躲一躲风头,但今年得罪了处长,处长有意给他难看,派去调查户籍和商铺执照。见天的风里来雨里去,挨家挨户的拍门审查,不是看人白眼,就是吃一鼻子灰。




顾耀东每天回家都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,衣服也晒不及。




这天夜里,天色漆黑。顾耀东到了家门口,收了伞,抖一抖雨珠,沿着院子回廊走到屋门前,走一步路,皮鞋叽嘎一声。




小阿保听见脚步声,先一步开了门。




顾耀东将伞放到门边,问,“吃饭了没有。”




小阿保说,“吃了,琼先生带了两份菜籽年糕,给你留了一碗,我去热一热。”




顾耀东揉一揉小阿保的头,笑着说,“不用了,你也早点去休息。”




脱了湿淋淋的制服,也没得其他衣服换,顾耀东只能披了条毛巾在肩上,换了双拖鞋,坐在桌前,拿起冷了的年糕,草草扒了两口,就去床边看哥哥。




小阿保把顾耀东换下来的皮鞋立在墙边沥水,诶了一声,“东老大,这鞋子不能穿了。”




顾耀东诧异一看。




只见鞋底脱了胶,鞋前咧了个大口子。




顾耀东也习惯了,这鞋子也不是第一次坏,便道,“明天休息,拿去补一补。”




小阿保答应一声,照老位置立好了鞋。




屋子小,却是放了三张床,靠墙的那张给了哥哥,挨在窄壁的是一张小床,给了小阿保。




顾耀东的那张床就是张凉椅,白天卷起了被子枕头,拖到廊下,就能显得屋子松阔一些,到了夜里睡觉,再拉回屋子里。




顾耀东躺在‘床’,听着喧哗雨声,一天奔波下来,疲累得很,不知不觉睡过去。




次日,小阿保趁雨小一些,拿着皮鞋出去。回来的时候却苦着脸,“东老大,人家说了,补不了。”




顾耀东接过鞋。




小阿保咕哝,“修鞋的说了,这鞋没法修了,叫花子还比这穿得好点。”




顾耀东满不在乎,“你听他胡说,穿得上鞋的,能算叫花子?”




小阿保说,“那这鞋怎么办?”




顾耀东晃了晃,说,“咱们自己补。”








顾耀东找来浆糊,粘了一次,还真是不成。在廊下苦思片刻,眼睛一亮,去了趟出版社,找了三教九流诸多朋友当中的一位,借了一柄专钉辞海的订书枪,摁住了鞋面和鞋底,一钉一钉打下去,还真合上了。








第二天,顾耀东穿着这双‘钉鞋’去了警局,坦然自若的被人围观一番。




处长啧啧一番,照旧打发顾耀东出外办差。








顾耀东今天查户籍到了隆昌路,这儿地势低,排水差,简直成了水乡泽国,顾亚东深一脚浅一脚趟着水过去,查到了一户人家,家里只有老两口,儿子女儿都成了家,平日且不怎么回来,何况是台风天。外头下大雨,里头下小雨,最要命是污水拥堵,排不出去。




顾耀东脱了外套交给老婆婆,就穿着汗衫去通水管,累得满头是汗,终于听见咕咚一声下水声。




顾耀东松了口气,拔起脚来,就是嘶的一声。




出了隆昌路,找了个避雨的店铺屋檐底下一坐,脱了鞋一看,原来是一根书钉翘了起来,划破脚面,好在伤得不深。但这鞋也是根根钉子七歪八扭,不能再穿。




顾耀东叹口气,索性坐在屋檐底下,看着蒙蒙阴天,心想着从哪儿挪笔钱出来买新鞋。房租得付钱,哥哥的医药得付钱,自己能吃省一点,但哥哥总得吃好的。再有就是小阿保,不能成天介得跟自己混在一起,总要念书,这又是一笔钱。想来想去,还不如买双便宜的黑布鞋对付算了,但警局又有规定,必须穿皮鞋统一着装。




顾耀东揉揉头发,算了算了,明天的事,明天再发愁。




雨小了点,顾耀东便提着皮鞋,光着脚走回家去。








次日一早,雨还是下个不停,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声音,把顾耀东给吵醒。




刷了牙洗了脸,叫醒了小阿保,热了热馒头稀粥,自己吃两个馒头,留一个肉包子给小阿保,便拿着伞出门。




一推门。




顾耀东一怔。




只见一只裹着油布的四四方方纸盒。




顾耀东左右看了没人,再看琼云仙的屋子也还是安安静静。




他蹲下去,打开了盒子,是一双簇新铮亮的皮鞋。




顾耀东看了一会儿,抿了抿嘴,试着穿了一下,就是自己的尺码。








到了警察局。




其他人诶哟一声,“耀东,你这脚上……不合规定吧?”




顾耀东脚上一双黑布鞋,他无奈耸耸肩,“皮鞋湿了,还没干。”




处长见着了,借机就是发难,边喝茶边训斥,滔滔不绝半个小时。




顾耀东做出万分诚恳的样子,处长气不打一处来,皮笑肉不笑的说,你这出去也影响我们的形象,前几天淋着雨又辛苦,干脆,派你个好差事。








顾耀东被打发到了档案室,把全上海各区的户籍档案卷宗一一整理,分门别类,哪哪儿都是灰,喷嚏打得一个接一个。




天漆黑,连夜里执勤的警员都要锁门了,顾耀东这才能回家。




小阿保等门,等得直接窝床上睡着了。




顾耀东轻手轻脚换了衣服,把湿淋淋的布鞋架在门后,见桌上罩着纱罩,掀起来一看,是碗冷了的阳春面。




吃了几口,便听门响。




顾耀东一怔,连忙放下了筷子去开门。








门外。




雨幕苍茫,夜色凛黑。




院子里的草木隐隐绰绰,像是笼着一层纱。绽了的花,花瓣被雨打得颤巍巍摇动,展了的叶,叶片被雨冲得青生生摇曳。




八爷撑着一柄竹骨伞,立在门前,脸是雪白,眉目是漆黑,薄唇一点微红,就像是神仙怪志小说里走出来的妖魔精怪。




只是这位妖魔显然生气得很。




开口便道,“还我。”




顾耀东一怔,“什么?”




八爷冷冷道,“你既然不要,就还我。”




顾耀东觑着八爷神色,小心翼翼问,“八爷说的,是……早上那双鞋?”




八爷眉头一皱,想到一种极不高兴的可能,“你丢了?”




顾耀东忙说,“当然没有。”




八爷伸手。




那手指节分明,一枚蓝宝戒指,在夜里殷殷生光。




顾耀东说,“我没不要。”




八爷说,“既然不穿,还说什么。”




顾耀东说,“……这几天下雨,我怕……穿坏了。”




八爷微微一怔,再看顾耀东。




顾耀东神情局促,不是撒谎。




八爷顿了顿,“就是下雨,才给你的。”




顾耀东嘀咕,“这好鞋,经不起这么泡,几天就给泡坏了。”




八爷神情未变,声音柔和了几分,“泡坏了,再买一双新的。”




顾耀东说,“不好。”




八爷说,“怎么不好。”




顾耀东咬了咬唇,小声说,“……也不能这么糟践东西。”




八爷看顾耀东一眼,说是嗔,倒是不舍,说,“这鞋给你了,明天就穿,你若是不穿,我就送去警局,看着你穿上。”




雨势显见得大了几分,被风卷着,直往门里扑。




八爷说,“你休息吧,我走了。”




说着,要转身,又不舍得转身。要走,又不舍得走。




这小小院子,满城风雨,却是迈不出的步子,不舍得不看的人。




“八爷。”顾耀东不由得叫了一声。




八爷即刻回身,盯着顾耀东。




顾耀东抓着门框,迟疑片刻,说,“雨这么大,八爷……八爷等会儿再走吧。”





评论

热度(302)